返回目录
作者:梁振名
学校终于恢复上课了。学校里重新编了班。有的同学走了,原来的“和尚班”“尼姑班”合起来有一百人,现在只剩下一半了,于是混合编成“初一班”。
改朝换代了,现在的天下是共产党的天下,学校是新中国的学校了。当然会给学校带来一些改弦换辙的变化。北京的新课本还没到,旧有的课本只好将就着用。但是老师都明白,“中华民国”“三民主义”“勘乱剿共”之类的内容,当然不能再出现了。课本上有这些内容的,老师就叫大家把这些书页撕掉。
许多老师们过去说惯了字词,现在都要改口了。过去说“国父”“孙总理”,现在要说“孙中山先生”;过去说“蒋总统”,现在是直呼其名“蒋介石”,甚至可以借谐音说“蒋该死”。过去说我们的国家是“中华民国”,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过去说毛泽东、朱德是“朱毛”,甚至有说 “朱毛匪首”的,现在都尊敬地说“毛主席”“朱总司令”了。
新名词太多了,老师们一时改不过来,说错了的事情常会发生。
那时候,上了些什么课,现在都记不起来了。不过,学校里那时候的课,的确也没给我们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老师是将就着讲,我们也只将就着听。老师在上面含含糊糊地说,甚至尽量把声音降低些,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共产党的课该怎样上才好,特别是文科,一不小心就会讲错话的。我记得,有一回老师说到解放军用小米加步枪战胜了武装到牙齿的国民党八百万军队的时候,他解释说:解放军用的是一种叫“小米加”的新式步枪作战,所以能打败国民党。也许是这位老师读错了,把“小米”“加”“步枪”三个词读成了“小米加”“步枪”两个词;也许他是百思不得其解,靠“小米”和“步枪”怎么能战胜武器精良的国民党呢,能战胜国民党的,一定是因为有这种叫“小米加”的新式武器吧,说不定这种新式武器还是苏联援助的呢!
那时的课堂,的确谈不上什么课堂纪律,老师在上面讲,我们在下面做小动作,说悄悄话,听话些的,就思想开小差。我从小就是一个胆子小的人,上课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但这时候,身上的“顽皮因子”也发作了,老师在上面上课,我就在下面写“打油诗”,讽刺同学,写完就传给同学看,能引起同学的一阵窃窃私笑,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