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旗下的1950s:珠江,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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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振名
  对故乡、对出生地的怀念与向往,使我在五十年代的1953年,回到了珠江三角洲,回到了我的出生地广州。
  那时候,从湛江到广州的陆路交通还不畅通。公路是解放前留下来的旧公路,坎坷不平,人们是不怎么愿意走公路出行的。人们要到省城广州,最方便的还是坐船。我们家就是坐民生公司的“民俗”号客船,从西营(那时还未改名为霞山)码头上船,到广州去的。
  轮船经过“一个半对”(指时间,是一个昼夜,再加一个白天,共三十六小时。这是船家的行话,我是从我那当过船长的爷爷那儿学来的)的航程,进入了珠江口。罗列在我眼前的,是海面上一个个小岛,那就是地图上的“万山群岛”了。
  船继续逆江而上。近海的河口处,岛屿像是珍珠洒落江面,我们的船就在岛屿间穿行;接着就是两岸的山岭展现在我的眼前,有的是陡峭的悬崖绝壁,有的是我们岭南特见的低矮丘陵;再接着是平坦而辽阔的三角洲田野。眼前的景色,使我初次见识了珠江的柔美。
  大概是晚上八点钟左右吧,我们的船在广州白鹅潭抛锚停泊了。往白鹅潭四周望去,给我第一印象的,是周围密密麻麻、闪闪烁烁的灯火。大多是船家的灯火,有小渔船上的渔火、有接驳客人下船上岸的蜑家艇上的电池灯、还有载人“游船河”“饮花酒”的紫洞艇上的大汽灯,以及上千吨的商船上照着工人操纵起重机装卸货物的探照灯;……把白鹅潭上的河水映照得波光粼粼、闪闪发亮。我们雇了一艘蜑家艇,上了西堤码头,再雇辆三轮车,就往我们在广州的落脚点小北德宣路(今日之东风中路)走去。
  经过敲响着乐音报时的海关大钟楼,经过高耸的爱群大厦,穿过海珠铁桥引桥下的桥洞,经过南关河边天字码头,转入永汉南路,再一直向永汉路北端半球形屋顶的的财政厅大厦走去,……一路上,令我目不暇接的,仍然是这个城市璀璨的灯光:沿江马路旁大厦顶上的,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永汉路中悬挂着的,是一种闪着蓝白光芒的“水银灯”,到了永汉戏院门口的十字路口,是交通亭上随着电铃声在变换着颜色的交通灯。这些灯光对一个从雷州半岛小城来的“乡下仔”来说,真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确是大开眼界了。要知道,在我们湛江,可是从未见过什么霓虹灯、水银灯的;连十字路口也是从未有过交通灯这么一种玩意儿的。
  三轮车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德宣路。这里是居民区,灯光变得安谧祥和了。那时候的德宣路,路中心种着一排法国梧桐,浓荫遮掩着两边的马路,给人一种幽静清雅的感觉。我们拐进了一条叫“太华坊”的小巷,我们在广州的临时住所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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