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庙遗址

一墓内置百余棺

修铁路发现瓮棺墓

1989年12月,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为配合国家重点工程—焦枝铁路复线的建设,在河南省汝州市西北发现了一处仰韶文化遗址—一洪山庙 遗址
洪山庙遗址位于汝州市骑岭乡洪山庙村东侧的台地上,北依巍巍嵩山,南临滔滔汝河,遗址平面形状呈椭圆形,总面积约6万平方米。其墓口为长方形,东西长约6.3米,南北宽3.5米,墓内有上百个盖缸组合的瓮棺合葬,且排列有序。通过对墓葬结构和随葬陶器的研究分析,专家认为这是一座属于仰韶文化时期的大型瓮棺合葬墓,与其他 地方发现的瓮棺合葬墓相比,无论从墓葬规模还是瓮棺数量与埋葬人数看,均应是中国迄今发现的最早、最大的瓮棺合葬墓。它的发现立即引起了当地政府和人民的广泛关注,同时也引起了文物考古界的重视。

瓮棺排列有规律

墓葬内瓮棺总的布局是南北横向成排比较有序,东西纵向排列较为凌乱。南、北横向为13排,其中近北部的第一、二排瓮棺排列得最为整齐,瓮棺与瓮棺的距离基本相等,东、西纵向每排现存3-17具。另外,紧贴墓边的摆放的比较密集,中部的放置较为疏松。墓内西北角为儿童小型瓮棺,其余大部分是成人瓮棺。每排内根据相邻瓮棺的疏密程度可分出若干组,一般3-4具为一组。墓内所有瓮棺的基本形式是一样的,即均以大口、直壁、深腹平底的缸为葬具,底部有一圆形穿孔,孔径约0.5厘米,缸口上覆置一器盖,缸和盖的口沿下有对称的鸟喙状,应是便于缸和盖上下捆绑所设置的。儿童瓮棺的形状与成人相同,但形制较小。墓内所有成人瓮棺中的人骨均为二次葬,棺内只放置一具人骨架,但人体骨骼均不完 整,只有多数肢骨和大块骨头。成人瓮棺的装饰有一定的规律,可分为彩绘装饰、雕塑装饰、纹饰装饰三大类。彩绘装饰,以其装饰的方法又可分为四种:第一种是以白彩做底彩,在缸的腹部绘宽带纹一周,中间用棕彩绘出主体图案,内容有人物、动物等。第二种是直接在缸的腹部两侧对称或不对称绘出两组、三组或四组主体图案,此类图案一般较大,多用棕彩,内容有动物、生产工具、几何图形以及抽象图形等。第三种是在缸的一侧以白彩做底彩,棕彩绘宽带纹一周,中间彩 绘出主体图案,内容多为几何纹。第四种是直接在缸的腹部用白彩在腹部绘出图案,图案多为卷曲的回纹、平行线纹、弧线纹等。雕塑装饰,多为盖钮,少数缸的腹部有动物、人物等雕塑。纹饰装饰,一般为线纹和附加堆纹。成人或儿童瓮棺一般没有随葬品,只有个别的瓮棺中随葬有一件小罐或小钵。

灵魂不灭二次葬

古人对灵魂的认识由来已久,认为人死灵魂不死,仍可祸福子孙,干预人事。灵魂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血肉的腐烂无妨于灵魂的活动。仰韶文化中晚期十分盛行二次葬,就是受原始的灵魂不灭的观念所支配。从洪山庙1号墓瓮棺中出土的人骨架来看,当时人们并不是把所有的人骨都捡净,而捡的主要是头骨、四肢骨及一些助骨和趾骨。永宁纳西人所采的骨灰、碎骨的部位以及剪开骨灰袋的底部的习俗,与洪山庙瓮棺内所葬的骨头及底部留的圆孔十分一致,证明仰韶文化时期的人们对灵魂的认识与纳西族是一样的。从豫西地区瓮棺合葬的情况分析以及与永宁纳西人的比较,可以看出,豫西地区的成人瓮棺葬的埋葬方式是分两次进行的,第一次是小单位的合葬,即每一个小单位的人死后,先通过土葬或其他方法待人骨上的肉腐烂后,捡回骨头,装入专门烧制的瓮棺内,存放在一个土坑内,待小单位内再有人死时就合葬一处埋在房基附近。第二次是过了若干年后,一个大单位(氏族或村落)要进行一次大的合葬。洪山庙遗址的二次葬基本上也是这两种情况。
洪山庙1号墓葬入136具(破坏的一角不计入内)瓮棺,这在墓葬的规模上、埋葬的人数上都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早、最大的二次合葬墓。仰韶文化半坡类型中也曾有过较多的二次合葬墓的发现。学者们一般认为二次合葬是仰韶文化半坡类型的产物,至庙底沟类型时已经消失。洪山庙大型瓮棺合葬墓的发现,说明庙底沟类型时期在中原地区不仅没有消失,而且发展成为规模更大的合葬墓了。

男性崇拜为生育

洪山庙出土的瓮棺上多绘有图案,表明在人死后或二次迁葬时有一定形式的宗教活动,这些图案与死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关系。其中,男性生殖器图案,只绘于成年女性的瓮棺上,说明此时男性崇拜,已揭开了序幕。梳形纹、生产工具等的图案却绘于成年男性的棺上,这为研究当时的社会关系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材料。
瓮棺编号W10、W53、W116号缸上所绘图案的形状几乎完全一致,均用棕彩绘出,皆有两个上下对称的男性生殖器组成。生殖器的头端经过夸张,分作两瓣,头部下方有两个三角形,后端较粗,呈圆弧状。它们均绘于大口缸的腹部。不同的是,W10号缸上的三组图案是分三等份绘于上腹部,端部相对,结构较松散,每组周边无任何装饰;W53号缸是绘于下腹部,且周边用深棕彩镶边 W116号缸主要侧重绘于缸的一面,两组图案均饰有边,即在椭圆形边饰的中间绘主体图案,每组生殖器弯曲幅度较大,构图紧密。和上面不同的是,W39号缸所绘之人,小腹下则用泥条塑一男性生殖器,形体粗大,顶部涂红色,中间刻有较长的凹槽,代表尿道口,因为在平面上无法绘出男性生殖器的立体形状,所以只好用泥条塑出。这不仅可以说明当时的人们还没有掌握图案的立体表现手法,而且也可以说明在该墓内已存在表现男 性生殖器的事实。
仰韶文化的半坡、庙底沟类型时期,遗址或墓葬中出土的不少陶器上绘有鱼纹、蛙纹、鸟纹等,学者们一般认为这是当时人们所崇拜的动物,有的认为这是人们所崇拜的图腾。洪山庙这些瓮棺上绘制的男性生殖器图案,也应当与人们崇拜男性生殖器有关。
洪山庙1号墓内陶缸上绘制的男性生殖器图像都十分粗大,如W10号缸上的男性生殖器图像一般长20厘米、宽4厘米,W116号缸上的则更加粗壮,W39号缸塑出的男性生殖器约占人体下1/3的面积,这些均是有意夸大生殖器的形体。最能反映这些图像为男性生殖器崇拜的,当是这些瓮棺中所埋葬的死者的性别。在1号墓内绘有或塑出男性生殖器的瓮棺共有4座,其中W39因处瓮棺上部扰乱较甚,人骨保存较少,无法鉴定性 别外,其余3座(W10、W53、W116)所葬的死 者均为成年女性,年龄在20-35岁,皆在生育年龄之内。而葬有儿童、中老年男性、老年女性的瓮棺葬具,都没有绘出男性生殖器图像。这些图像单单绘于育龄妇女的瓮棺葬具上,其祈求生育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其实考古学、民族学材料中的例子很多。如甘肃张家嘴齐家文化遗址内就出土有石祖;云南宁蒗县永宁达坡村的摩梭人认为他们村后的山岗就是男神的生殖器,妇女不育时就向这个山岗叩头、焚香、求子;四川木里县大坝村有一个鸡儿洞,里面就供着一个30厘米高的石祖,当地普米族妇女为了乞求生育,经常到洞里焚香叩头,向石祖膜拜。
洪山庙这些成年女性瓮棺葬具上绘出的男性生殖器图像与前面所述民族学材料中的摩梭人、普米族妇女在男性生殖器前祈祷生育是一个道 理,都是通过崇拜男性生殖器达到生育目的。原始社会时期人类的寿命较短,死亡率较高,特别是新生婴儿的死亡率更高。因而増殖人口,与自然抗争,是原始人的头等大事。当人们意识到人类的诞生与男性生殖器有着密切关系时,对其顶礼膜拜,就是很自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