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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力山:回忆
,→干校杂忆----之十一
杨官璘是裁缝出身。他在干校曾自已缝制了一件棉衣。长刚好到膝以上。口袋安在屁股后面的下方。现在在奇装异服流行之时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大衣。后来我们发现在劳动时,即使是弯腰下田,他口袋里的东西也不会下掉。可见他想得真是周到。
有一次,一位老兄向他借电筒。他说:“好。”于是就到床上拿了电筒同时也把电池退了出来再递给这位老兄。这位老兄说:“大师,没有电池怎样照呀?”他说:“你说要借电筒 ,也没说要借电池。”这位老兄平时就不得人们喜欢。所以大家就只在一旁窃笑。这位老兄也只好无奈的走了。后来大师说:“不是我不想给他电池。是因为电池已经没有电了,他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回来时照不清路,跌倒了,反而不好。”但人们就只记得这事的前半截,而把后边的省略了。我想这对大师是不够公平的。
有一次,干校开文娱晚会。其中安排了一个节目是杨官璘《闭目应众》。其实也不是真的闭目。而是大师坐在舞台前边,后面竖一个大棋盘。三个粤剧团的象棋好手在一旁会商,才走一步棋。由另一人唱棋:“炮二平五。”等等。杨官璘也就用口头答应:“马八进七。”等等。那天我们刚好是强劳动。这时大师已经很疲劳了。这盘棋是大师输了。本来输一盘棋乃是闲事。但杨官璘对下棋真是太认真了。后来几天他都口中念念有词。不得快乐。原来他还在回忆这盘棋呢。我们只得以别的事引开他。别让他太过计较了。 == 干校杂忆----之十二==
广州上了岁数的老足球迷大概没在几个不知道李文俊的。我们叫李文俊做俊叔。那时人们没有什么娱乐。看足球比赛就是最好的享受了。门票才两角钱一张。赠票也多。每逢球赛都由俊叔讲波。他讲得眉飞色舞。听者也听得入神。每遇精彩处,全场都会响起热烈的笑声。有一次陈毅元帅陈老总也来看球。当有精彩评述时,人们照例大笑。陈老总问人们笑些什么。陪同陈老总的人说评述员讲得精彩,所以大家就乐了。陈老总于是说:“让他用普通话讲吧,也让我乐一乐。”可是俊叔的普通话的确麻麻。再讲时,观众更乐不可支了。只是不知陈老总乐了没有。
在南海泌涌干校养鱼班时,俊叔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俊叔年轻时在香港谋生。后来回广州工作。他在羊城电影院做会计。平时在沙面一个小足球场打足球。五几年,在武汉举行中南六省二市足球比赛。他就被选入中南足球队。退役后他就回到广州做足球教练了。又因为他在香港生活过,所以文革中就不免多些麻烦。清队后期,大家都没有什么事了。俊叔是有文化之人,所以闲来就免不了谈诗评联。他说:“香港跑马地的基督教墳场门口有一付对联‘今日吾躯归故土;它朝君体也相同’。”讲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就汇报说俊叔恶意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好在这时“清队”已到尾声。否则也真要让俊叔喝上一壶的。后来我去了香港 ,我还专门到跑马地新华社后面的基督教墳场看了那付对联。果然和俊叔说的一字不差。
在泌涌干校时卫生室没有专门的医生。有两位原农校的畜牧兽医教师临时改行充当医生。那时社会上正大力提倡针灸。这两位“医生”也积极响应。用他们现买现卖的针灸为人们医治。有一天,俊叔患了感冒。他就到卫生室去就医。一位“医生”说,三棱针剌眉心可以治感冒。于是拿出一支有一毫米粗的钢针要给俊叔针剌了。懗得俊叔出了一身冷汗。俊叔说:"医生,我出了一身汗,现在感冒好了。”于是落荒而逃。回到宿舍向我们学说了一遍。把我们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 干校杂忆----之十三 ==